《山西化工》
近年来,关于中医“西化”的问题一直是医界议论的话题,尤其是中医界热议的话题。什么是“西化”?如何认识“西化”?至今没有定论也无法定论。这是因为,“化”的确是存在着的现象,“化”又的确有不可排除的因素,围绕二者间的仁智之见自然也就各有其说、各得其说了。思考这一问题的方法很多,或许文化思考的方法有助于二者之间的沟通,找到二者间比较接近的链接语。
1 “化”与中医
何谓化?《说文》的解释是:“化,教行也。”后世由此引申出的意义大体有十几种,变化、感化、教化、随化、造化、进化、风化、消化、募化等皆为也。“关乎天文,以察时变;关乎人文,以化成天下。”(《周易·彖辞·贲卦》)文化的继承与创新,表现为生命连续性中的日新日化。“化”的主题是变化,是所有学科进展历史中的必须与必然,中医学也不例外。在变中创新、化中进步,始终左右着中医学发展的方向。不过,“化”是有条件的,那就是:任何学科的“化”,都必须符合自身的发展规律。“化”的前提、“化”的方式和“化”的结果,是人们谈变说化的先决前提。
从本质上看,中医学是“化”的产物,它是从生活中进化而来、升华而来的。先民们求生存的实践和本能是酝酿医学的温床,经过几千年风雨的洗礼,逐渐提高和完善,聚沙成塔、积浅为深,于是才有了从零散的疾病认识到系统医学的进步,有了从多家的论述到汇为一集的中医学理论体系的代表作《黄帝内经》。在历史长河里,这一过程始终是在不停地进行着的,从无休止、反复在“化”着的。这种“化”,经历了从被动到主动、由无序到有序,不断再造、不断发展,最终脱胎换骨形成了实用的、系统的、完整的医学科学,并且始终处于动态中,或明或暗地“化”着。
“法与时转则治,治与世宜则有功。”(《韩非子·心度》)中医学与时俱进,“化”出了博大与深邃,“化”出了灿烂和光明。打开中国医学史,到处都是中医“化”过来的实例、“化”出来的路子:扁鹊随俗为变,“过邯郸,闻贵夫人,即为带下医;过洛阳,闻周人爱老人,即为耳目痹医;来入咸阳,闻秦人爱小儿,即为小儿医。”[1] 这里,“随”是“化”的形式,地域差异、文化习俗差异都是“化”的前提,为民众健康需求提供有效的服务是“化”的宗旨和目的。医者不是“郑人买履”,单凭主观思维和技艺强迫受众适应,而是积极寻求适宜于民众需求的新思路、新方法,“化”是积极的理念、主动的行为。晋时,中外医药的交流不断加强,西域各国的沉香、檀香、薰陆、郁金、香附子、诃梨勒等药物开始陆续进入中国市场。医学不是闭门只修家中事,而是敞户汲取世外香。这里,“进”是“化”的形式,异药中用,无疑对中医学具有补充的作用。隋唐时期,国外医药不断向我国渗透,天竺和西域医方书十余种被引入我国,并开始传播。大唐盛世,文兴医茂,留下了历史的辉煌。这里,“传”是“化”的形式,溶异入我,化异为我,对我国医药学的发展具有一定的补益作用。就药物而言,晋时我国从国外引进的新药就有114种,医家郑虔还把西域传入的药物汇成一集,名曰《胡本草》[2]。元代朝廷设立的“广惠司”,使用的大都是采用阿拉伯医生配置的回回药,政府还组织力量编译了阿拉伯的医书《回回药方》。中医学包含着智慧的多民族元素,以惠及更大的人群。这里,“增”是“化”的形式,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中国医药学的内容[3]288。明代,一批欧洲教徒以中国最感缺乏的科学知识作引线,把大量的西方文化书籍输入我国,著名者不下百数十种,其中也包括与医学有关的《人体概说》之类[4]7-29。外来文化的冲击,必激发东方文化的昂进;外来思想的深入,定带来学术的新鲜气息。这里,“输”是“化”的形式,聪明的中医人看看“西洋景”也未必不受启迪、没有收获。清代医家王清任,“诚中国医界极大胆之革命论,其人之求学,亦饶有科学的精神。”[4]310无论他个人是否接触过西医,他的行为在客观上与西学东渐的影响是有割不断联系的。这里,“学”是“化”的形式,实体思辨对阴阳思辨的验证和补充,在中医学发展史上产生了划时代的意义。
纵观历史,随着人类对世界认识的逐渐加深,16世纪以后认识论出现的由综合向分析阶段的转变成为必然。人类逐渐用分析的方法逐一对事物进行分解,学科自然就出现了。认识论上的这种变化,对科学技术的发展、社会的进步无疑起到了积极的催化作用[5]。西医就是这一潮流促生下的产物,其对医学科学的推动作用是不容置否的。中医学正面平视西来的浪潮,冷静应对着风吹浪打中的莫测时变。近代的新文化运动,给西医在中国的快速繁殖注入了生长剂,中西医学在吵吵嚷嚷中开始了“汇通”、“体用”、“参西”的艰难磨合。这种异文化之间的摩擦、撞击、对话、渗透,不断荡起涟漪,搅得大家自觉不自觉地去研究自己、研究对方。“他动”与“动他”,“我动”与“动我”,这种融合与不同,蕴含着无限的创新与生机。正是这种各地域、各民族传统文化的比拼、交流,人文与科学的互动,才使世界变得如此精彩[6]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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